□ 文雪梅
盛夏的七月,蛰居于人声鼎沸的城市,临窗远眺,钢筋水泥包裹着的一切都是那样滚烫,像是要燃烧起来。路边的树上,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,叶子很自然地耷拉下来。匆匆的行人,被晒焉了,虽然女人们裙裾飘扬,男人们短袖短裤齐上阵,也抵不过热浪的忽然来袭。这个时候,家乡的草绿汪汪的一片浮现在眼前。
我的家乡坐落在一个山坳坳里。草,随处可见,村庄周围、道路两侧、房前屋后、庭院隙地、沟渠堤坡、河畔塘边等都有草的身影,或是镶嵌在地面上的低矮野草,像一层绿毯一样装扮着大地;或长得密密匝匝,茂盛繁密;或一丛或一片。不管风吹雨打,不论环境优劣,总是一副坚强不屈的神情,长得生机勃勃。草,像流泻在乡村大地之上的绿光,掩盖了贫瘠的土地,浓墨重彩地涂上一层颜料,是村庄的色彩,将乡村的夏天描绘的如诗如画。
有草的地方,就有放牛娃手摇皮鞭的豪迈。这样的草,常常长在山里,山不大,除过一些高低不一的灌木就是青草了。杂乱无章的草,叫不上名字的草,汲取了土地的营养,被清澈的山泉滋润着,无怨无悔地哺育着家乡的牛儿羊儿,它们膘肥体壮,毛色发亮。瞧,牛儿摇着尾巴,满足的啃食着一丛丛茂盛的草,不安分的羊儿却不是那般,平坦里的草不吃,偏偏攀到山崖上,站在陡峭的悬崖边,品尝带刺的。即使嘴巴扎出了鲜血,也一样咀嚼得津津有味。几十年过去了,这样的情景,仍然历历在目。舍弃容易得到的食物,却非要尝遍艰辛,历经风险要去它处?长辈流传下来的一句俗语,破解了端倪:“羊吃枣刺就是图扎呢!”
有草的地方,就有生机和欢乐,还有很多难忘的记忆。不得不说的是给猪拔草,夏日的乡村天亮的早,几个山妞妞相邀,乘着清爽的风儿,倾听着树上鸟儿的歌唱,提着篮子,一路朝河对岸的玉米地里进发。在宽大的玉米叶子的庇护下,那些草生得郁郁葱葱,鲜嫩无比,还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,乐得她们心里顿时开了花。太阳出来了,篮子里的草也拔满了,人早已累得疲惫不堪,来到地头,在树荫下的草地上一躺,闭上眼睛,徜徉在荒草滩中,做一个憨憨的美梦。头顶是蓝天白云,身下是绿草茵茵,别有一番意境。就像作家刘亮程写的那样:“我一回头,身后的草全开花了。一大片。好像谁说了一个笑话,把一滩草惹笑了。”
有草的地方,就有清凉和惬意。家乡有处美丽、神奇的地方——关山草原。这里草甸丰茂,坡缓谷阔,山脊起伏,绿茵似毯,自然风光无限美好。炎炎夏日,青翠的草原氤氲在一层浓浓的雾霭中,点缀着情感流动的天空,像镶嵌在陇州大地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,熠熠生辉。草原、蒙古包、房车营地,置身于关山草原,人就像进入了人间天堂。城市里闷热难耐,这里却凉风习习,空气清新,水肥草绿,越来越多的游人把那里当作了纳凉消暑的绝好去处。想不到,草成了家乡的“形象代言人”,关山草原成了家乡的名片。
城市里也有草,不像家乡的草那样随处可见,它们被辛勤的园丁设计得很体面,整齐的草坪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。人们无微不至地呵护着——“千万别踩疼了小草呦!”“小草在成长,请勿打扰。”但是,在于我,总觉得少了些什么,多年来,记忆中还存留着儿时家乡那些野草的风影。
家乡的草没有灰尘的侵扰,没有汽笛的喧嚣,带着泥土的芳香,蔓延在我的心灵深处,让人怀念,让人深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