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程菊珍
母亲平时一分一厘的账记得都很清楚,可给我们钱却从没上过账。平时常对母亲撇嘴的我们,成家建房时,都向母亲开过口,将母亲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,换成了我们房屋上的门窗砖瓦。
母亲记账的习惯,听她说是自她第一次有工资收入就开始的。母亲今年70岁,算起来应是50多年了。家庭会计、出纳、采购于一身的她,从我记事起,就这样每天坚持着。还要每月结一次账目,如果某个月对不平账,她就慢慢地一笔笔核对,直至账、物、钱均平才罢休。
我们读书时,母亲的账本是用我们作业本剩下的一两页纸撕下来合订而成的。作业本纸装订的记账本有横格子,母亲就自己用尺子再隔出纵栏,设计成五栏式账本。横栏的项目分别是日期、摘要、收入、支出、余额。记录的内容无非就是一把青菜、一件衣服,或是一张车票什么的。
她退休后,账本是她从捡拾来的一些废纸中整理出来装订成的。那些纸使用了一面,另一面空白,纸质非常好,多是一些单位扔出来的公用纸,白白的。这种纸没有格子,但母亲记录起来照样很工整。这时的收入栏多了一项内容,那就是她每月卖废品的钱,多的一个月200多块,少的一个月有几十块。在女儿们回家来时,她就会很爽朗、很高兴地大声向我们公布。我们呢,自然就是撇撇嘴不屑一顾。
母亲常骄傲地向昔日老友炫耀,是她一个人养大三个女儿,还修了两次房子。第一次修房是她40多岁,第二次是60多岁。自然,我们的成长,房屋的一砖一瓦都与这账本有关。
母亲平时一分一厘的账记得都很清楚,可给我们钱却从没上过账。平时常对母亲撇嘴的我们,成家建房时,都向母亲开过口,将母亲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,换成了我们房屋上的门窗砖瓦。当然这时难免要听她数落,“吃不穷,穿不穷,不会计划一辈子都穷!”我们呢,自然也不作声。
母亲的账本,记载了她的生活,也记录了三个女儿的成长。
我们从心底向母亲致敬,我们欠母亲太多。